「放棄一段損壞的關係可能是最簡單或最合理的解決方式,可以讓雙方從希望的折磨中解脫。但也可能意味著逃避成長,逃避面對攸關人生、愛與自己的痛苦真相,逃避承擔改善關係的重責大任。」--珍妮絲‧史普林《走出外遇風暴》
婚姻,在一方外遇後,必然產生質變。不論是一夜情或長期的情感糾葛,外遇侵犯了婚姻中的全然信任,違背了承諾,也遏阻了親密情感的發展。外遇逼迫婚姻中的雙方,誠實檢視自己及另一半,真實看待婚姻中的問題,探究「對於愛,我能有什麼期望?」、「我應該信任自己的感覺嗎?」、「要如何分辨另一半適不適合我?」
《走出外遇風暴》一書作者、美國臨床心理治療師珍妮絲‧史普林,以治療痛苦夫妻長達三十年的經驗提醒,面對要留下或離開的抉擇,雙方除了傾聽自己的心,更重要的是,「深思熟慮後才做決定,要去質疑隱藏在感覺背後、催生感覺的假想——關於另一半、關於愛和忠誠的假想。」不論時間長短,決定前、後的過程都不容易,而且依然要承受懷疑、矛盾、失望、恐懼和傷痛的折磨。
需付出代價與勇氣的三大選擇題長期帶領配偶外遇成長團體的成蒂分析,外遇後的婚姻大致有三種走向:復合、維持原狀、離婚。「選擇任何一種都需要勇氣,都要付出代價,」成蒂強調,「選擇前都要很清楚認識自己,要怎樣的親密關係?底線在哪裡?忍受不忠的程度在哪裡?每個人都不同。」
選項一:復合
雙方承認,婚姻出狀況彼此都要負責,願意重新修補信任和親密關係。先決條件是,外遇那方(承諾)真正放棄外遇對象。復合過程中,要真誠面對外遇的前因後果,跨越再次受傷、受挫的恐懼,雙方都需要學習,給彼此更深的承諾和支持。徵信業者江梅綺觀察,「外遇的男人常找不到回家的路,」妻子若能調整改變自己,「築起一座橋,無形的可以慢慢讓他回頭。」
楊雲華(化名)的先生在結婚五、六年後有了外遇,她覺得很受傷、很難堪,曾經酗酒、吃藥麻醉自己,也曾經搬出去、換了工作、重新改造自己。在一次雙方攤牌的儀式裡,她表達了自己的底線,將先生和外遇對象的所有照片撕掉,丟進水溝裡。先生反而如釋重負,因為終於不需要再隱藏祕密了,並且當場要求,不要分開,要再試試。
楊雲華本來抱著「是你做錯,為何我要搬走?」的心情搬回去,但她漸漸發現,情況有了轉化,兩人感情愈來愈深。當先生看到努力想有孩子的她,一次次流產,終於體察到有可能因此失去她的痛苦,在病床前對她說:「有孩子不見得幸福,但是我的生活裡不能沒有你。」她很感動,也漸漸想開了,「婚姻不需要靠孩子來維繫。」從此兩人更知道彼此的需要,更依賴彼此。
信了佛教的楊雲華也懂得隨緣,為婚姻盡最大努力,但是「要變質就變質了,強求不來,」她說,懂得放手,愛情和婚姻反而進入另一種境界。當時、當下最痛苦,但是拉開時間長河,所有事情都會過去。
「如果婚姻是花瓶,外遇讓這只花瓶變成了鐵,更經得起考驗,」十幾年過去,楊雲華再也不害怕了。
選項二:維持原狀
這種情況最多。從外表看,對全家的變動可能較小,但是外遇的一方不願表態、無意溝通,或者持續外遇關係,「人在心不在」,另一半可能要付出身心健康受損的代價。「要問自己,留在婚姻中的理由是什麼?為經濟、生活上的享受、為孩子、期待一個完整的家、或某某夫人的光環?」成蒂抽絲剝繭。有人做此選擇,但身心抽離,心理上已離婚,把自己過好就好。看清「空殼子」的本質,不會有期待,也不需努力維繫,方向就比較清楚。
章玉慈(化名)和先生是青梅竹馬,大家眼中的天作之合。九○年代夫妻倆就帶著兩個孩子到大陸打拚。很快的,經常出差的先生有了外遇。章玉慈覺得很丟臉,不敢跟任何人說,當時也不相信大陸的心理諮商,滴酒不沾的她只能藉威士忌入睡。十幾年來,要合要分的決定反反覆覆,孩子都已成人,先生跟同一外遇對象的關係卻愈來愈緊密。他已經明講,之前的人生為別人,現在起要為自己,要更大的自由。
章玉慈看盡各種婚姻,也認為離婚再找對象還是得面對同樣問題,因此不敢、也不想做太多改變,決定繼續當「大老婆」。在同一屋簷下,努力過自己的生活,同時,還在期待他會回來。
她和先生相處並沒有惡言相向,只是「不搭理、不說話」。儘管如此,她依然會「跟自己過不去」:去查他出差的行程、電話帳單。每次確認「他們每晚通話一兩個小時」後還是很受傷,每件事都干擾她。長期下來,她發現自己腹部脹氣很嚴重。
玉慈承認,不願離婚,也和自己的不甘心有關。她不願放棄「做少奶奶的便利和特權」,也不甘心只分到現在一半的財產,「他賺的我都要一半」。有時,她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也瞧不起先生。
選項三:離婚
根據《親子天下》的網站調查,「如果另一半外遇,你怎麼辦?」超過半數的回答是「馬上離婚」。但有時離婚不見得能解決問題。成蒂提醒,離婚前要想清楚,「真的要一個人走這條路?或者只是生氣、想報復對方?如果是後者,就要暫緩。尤其如果還愛這個人,真的還想要這個關係,就千萬要三思,免得後悔。」配偶外遇後,男性通常在很短的時間內離婚;女性則多選擇留在婚姻內一段時間,試圖挽回。
建志無意間和前妻在網路上認識的男友講了電話,憤怒之下動手打了她。事後他立刻帶她去醫院驗傷,從此,「怕她走掉,隨時把她帶在身邊,」他以為這樣就會沒事。但是後來發現前妻依然藕斷絲連,他忍不住又動粗。兩個月內,兩人就開庭和解離婚。事過境遷,他承認離婚責任大部分在他身上,是他的「大男人、佔有慾、沒自信、又容易妒忌」的個性造成,但也明白,「被背叛的傷痕很難恢復,心理總有陰影」。
離婚後他帶著兩個幼稚園和小學的孩子,不知如何教養,參加了「人本教育基金會」的講座,才看到原生家庭打罵教育的局限和對自己的影響,開始改變自己,也展開新的戀情。和前妻的關係也有改善,可以共同出席孩子的家長會。
蔣安琪(化名)曾和前夫一起創業,共同度過以公司為家的艱辛期。但從他收到一封女性來信後,家暴的陰影就籠罩她的婚姻。別人眼中的好先生、好爸爸,因為自己有問題、會害怕,就很兇,不是動手、就是語言暴力。有一次蔣安琪坐在床上痛哭、起不來,憂鬱症爆發。「可是因為我太想要這個關係,還花了五年拚命去救,」蔣安琪回憶。痛苦之至,她也曾站在頂樓想往下跳,「但和孩子連心,他們是知道的。」女兒擔心,還曾要她承諾,自己十八歲以前不能死。
她後來回想,自己在這婚姻中其實不快樂,一直扮演「媽媽」的角色;一直試圖挽留前夫,而他早已去意甚堅。六年前,她終於死心,帶著孩子搬出來,並一步步爭取自己的權益,辦了離婚。
一路走來,蔣安琪現在唯一後悔的是,把那五年花在前夫身上,而不是在兒子身上。因為自己情緒不穩定,無法照顧孩子,有一陣子將兒子送去住宿學校。「兒子看很多課外書,其實是要把自己跟現實隔離,他其實在受苦。」她對現已上大學的兒子始終愧疚。上過很多成長課程的蔣安琪,覺得現在自己看懂很多事,「因為承受過比別人多痛苦,相對也比別人快樂,」她笑中帶淚的總結。
轉載來源:賓靜蓀